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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園藝行業是一項長期被忽視的經濟活動，為什么園藝行業得不到應有的重視？著名英國作家羅德里克·弗洛德在書中對此進行了詳細地討論，本文為英國著名編輯薩拉-格林-卡邁克爾對羅德里克·弗洛德展開采訪的節選片段，帶你探索園藝行業為何對一個國家的發展影響很大。本文譯自Bloomberg，原作者Sarah Green Carmichael，原文標題“The Big Question: Can Gardens Make Nations Richer?”。
薩拉-格林-卡邁克爾（Sarah Green Carmichael）:你是經濟歷史學家，也是一位作家。在《英國壯麗的花園:從查理二世到今天，一個數十億美元的產業是如何改變了一個國家》這本書中,你提到園藝是一項一直被忽視的經濟活動。尤其在新冠疫情期間，園藝中心是零售業的亮點之一，這似乎讓很多人感到驚訝。作為一名園丁，我對此并不感到驚訝!為什么園藝行業得不到應有的重視?
羅德里克·弗洛德（Roderick Floud），《英國壯麗的花園》的作者：有一個簡單的答案，那就是園藝行業收入并不構成國家GDP的一部分，GDP是銷售商品或者提供勞務形成的收入。事實上，如今幾乎所有園藝行業都不包含在GDP范圍之內。其次，人們認為園藝是一種愛好——他們并沒有意識他們在這上面消費了多少錢。這是通常的反應！我也發現，大型花園的主人很難準確告訴我，他們在這上面花了多少錢。他們對園林修繕費用并沒有概念，這是園藝行業被低估的另一個原因。
邁克爾:你在這本縱觀350年的歷史書中提到的一些數字，簡直令人驚訝與感動。以今天的價格計算，最著名的景觀設計師之一坎普·布朗(Capability Brown)每年的收入在2500萬美元到6400萬美元之間。19世紀30年代，查茨沃斯的維修預算相當于每年200萬美元。如果對這些大莊園的主人來說，修理費用不值一提，那么園林設計師是如何定價的呢?
弗洛德：如果我們回到18世紀坎普·布朗和他的同行布朗處的時同行成本會計還處于起步階段。那個時候基本上是只需記錄所有費用和收入，最后，你把所有的支出加起來，再看自己是賺了還是賠了。這些花園的設計者幾乎不可能知道他們在單個項目上花了多少錢。
在當時，一些設計師可以自己定價，坎普·布朗就是最好的例子。那個時代，請到布朗做自己的園林設計師是一件很有威望的事。文學中最著名的花園設計師是《曼斯菲爾德公園》中提到的漢弗萊·雷普頓，雷普頓的收費并沒有布朗那么高，但他基本上可以隨心所欲地收費園林。
弗洛德:這本書最大的經濟創新之處在于，它使用了當時的平均收入進行比較，而不是使用零售價格指數。這意味著隨著時間的推移，你會得到支出金額的可比數據。
如果你平時有留意現代大型花園修繕維護的行情，你會發現這些數字完全可信。英國皇家園藝學會剛剛在曼徹斯特布里奇沃特一座古老的豪華宅邸的空地上建了一個新花園，到目前為止，這已經花費了他們3500萬英鎊。布里奇沃特占地150英畝，這相當于布朗在布倫海姆宮最大的湖的面積，這個湖有150英畝。這里的庭院和宮殿是它的好幾倍。
邁克爾：你在書中提到園林行業改變了英國的面貌，能展開談談是如何改變的嗎?
弗洛德、在英國坎布里亞郡南部的湖區沒有天然湖泊，我們已經習慣肉眼看到的所有湖泊，要么是景觀美化而形成的，要么是人工蓄水池，或者，就是礦物開采的殘留物，比如礫石坑之類的。園林行業改變英國面貌的方法就是創造出了湖泊，人們現在認為湖泊是自然景觀，但實際上完全是人工設計的。
湖泊的發明對英國面貌的改變十分重要，原因有二。第一，它表明園藝技術先進。其次，它確實改變了整個鄉村的形狀。在懷特島，矗立著一個從居民房一直延伸到海岸的山谷。這個山谷的開發是為了讓阿爾伯特國王、王子和維多利亞女王能從房子里直接能看到大海。
邁克爾：說到技術，對我來說這最有感觸的一點。我能感受到，有時工廠房會比居民樓先得到集中供暖。
弗洛德：20世紀50年代，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中央供暖系統在家庭中并不常見。直到300多年后，中央供暖系統才出現。
邁克爾：當你談到各種各樣的皇家園林項目時，你把它們描述為基本上是政府開支。那這些政府措施是如何影響這個行業的?
弗洛德：可以說，是政府支出帶動了園藝行業的發展，并長達幾個世紀為其提供支撐。詹姆斯二世、威廉、瑪麗，喬治王朝等幾個朝代在花園修繕上面的花費是巨大的?；始覉@丁們為政府工作，也就是為國王工作，同時還用這些收入來經營托兒所和園林設計業務。政府的支出與園林產業的創建完全交織在一起。
弗洛德：一方面來源是地產，在18世紀英國，大約有300到400個萬英畝甚至更大的莊園。另一個收入來源是來源于奴隸提供的，有很多建在奴隸交易基礎上的大房子的例子。羅伯特?克萊夫(Robert Clive)位于倫敦郊外的克萊蒙特莊園(Claremont)就是最貼切的例子，諸如此類的還有很多其他例子。還有一個就是服兵役，你可以從中賺很多錢，無論是合法的（因為軍官的薪水非常非常高），還是非法的（比如從軍隊供應中提取資金，或將工資用于投資，并在支付給軍隊之前收取利息）。最后是婚姻。英國貴族接納非貴族進入家族的前提是她們是富有的女性。17、18、19世紀，城市商人、銀行家和釀酒師的女兒成為貴族的人數非常多。當然，到了19世紀，美國的女繼承人人才輩出，貴族很善于維持自己的地位。
邁克爾：我還注意到你在書中提到了這些園林設計師人才緊缺，而且很多都是工作狂。這是為什么呢?
弗洛德：園林設計師這份職業是在和那些家庭和經營者打交道，他們的財務狀況是由他們的工作所決定的。其次，為了得到這些工作，他們不得不到全國各地旅行?？赡軙畛斯柴R車，或者需要騎馬，在這個路上園林，被攔路搶劫的危險時刻常常發生。另外他們經常會遇到一些反復無常的客戶，他們經常改變主意，讓工作很難順利進行下去。
邁克爾：例如，威廉三世好幾次提出要求，讓漢普頓宮的花園降低幾英尺。不僅是植物要修剪到幾英尺，還包括噴泉的高度，因為這樣他就能清楚地看到泰晤士河。
弗洛德：是的，在18世紀，商業有很多風險。畢竟，你沒有有限責任。如果你把事情搞砸了，你很容易就會被關進監獄。貴族們不付錢，這種情況是出了名的糟糕。大多數企業家，不僅僅是在園藝行業，經常有人拖欠園林人員勞務費，這就是壓力大的很多原因。
邁克爾：這本書提到了很多不公平、不平等甚至充滿著奢侈的內容，但你沒有將其與當下進行明確的比較。那你有看到二者之間的相似之處嗎?
弗洛德：在我看來，相比之下，建造一個美麗的花園確實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不管是18世紀的花園還是19世紀的花園，都很重要。但是沒有人真的對這些億萬富翁說，建立園林不僅是炫耀你的財富,而是傳遞你的價值觀和知識觀。
